又到了每週的FGO勸課(?)時間了,今天我們要介紹的是...五星超時工作童工傑克!只是歐美漫畫中的最著名的傑克不但不是幼女,還是一個有著醫師執照、可以穿越時空的共濟會變態大叔,而且,他竟然還是由公認的美漫大師Alan Moore創造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開膛手傑克到底是誰?"是近代流行文化史的一大哉問。時過境遷,那一連串19世紀獵奇兇案的真相究竟為何、正義是否得到彰顯,如今看來還遠不比謎題本身的存在重要;大眾需要的或許只是更多的猜測,但這些猜測永遠得與真相保持適當的距離,而所有的猜測,最終又都轉化為對於人類文化本身的一種側寫。
側寫的範圍有大有小;美國漫畫大師Alan Moore在他的巨著From Hell(來自地獄)中談及的,則堪稱史詩。這本光是在連載期間就讓Moore在1995~97年間穩坐恩斯納獎(Eisner Award)最佳編劇之位的圖像傑作,如果不是親自閱覽,還真的頗難想像Moore的野心與用力之深。
Moore將Stephen Knight在Jack the Ripper: The Final Solution中提出的理論當作他的作品基礎。Knight在這本書中提出的想法頗富陰謀論色彩,認為環繞著開膛手傑克的一連串兇案,實際上是英國皇室為了遮蓋私生子的家醜所為。但Moore選擇這個說法的目的卻不是為了幫Knight的想法辯護;如果仔細閱讀全書,共濟會保護皇室隱私的陰謀論不過是一個引子,Moore更感興趣的似乎是打亂陰謀論與真實的歷史之間的界線,成就一個足以以假亂真的維多利亞時代社會眾生相。
這是一本強調逼真(truthlikeness)多過於強調真確(true)的作品,Moore與畫師Eddie Campbell一方面堅持進行多方文獻考據與田野調查,卻又在表述這些訊息時偷偷滲進了作家個人的想像,一切彷彿煞有其事,卻也永遠只駐足在煞有其事的階段。
炫學當然只是這本大書的特色之一;真正重要的是隱藏在炫學表象下的訊息。From Hell之所以常常被書迷稱為Alan Moore最重要的一本作品,是因為Moore在書中總結了許多他在更早期的作品(Watchmen、V for Vendetta以及Swamp Thing)探討過的觀點;形式上,這本書一如以往,是Moore對於圖文分鏡形式(漫畫)極限的探求,也是類型混血的嘗試(結合歷史事實、田野調查與虛構);內容上,Moore則創造出了一位真正難忘的複雜角色:身兼共濟會殺手與皇室刺客、內科醫生三職的威廉高爾(William Gull)。
Moore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對於這一位歷史上真實存在過的人物是開膛手傑克的可能性進行分析,並將高爾在共濟會與皇室指使下逐步謀殺多位下層女性的心路歷程,凝縮為維多利亞時代的父權社會對女性宰制的縮影;但抱持著諾底斯主義信仰的Moore對此還不滿足,他讓高爾透過多次的靈覺體驗來超脫人類感性的束縛,看到過去、現在與未來,有如Watchmen中的曼哈頓博士一樣,得以"經驗"到四維論(fourth dimension)。時間在這裡不過是空間的一個維度,而過去,現在,與未來是共存的,有如一個一望無際的平野,你看到了其中一處,就必定見到了全部。
一個維多利亞時代的神經殺手得以透過密教信念超越時空限制影響過去與未來,這個情節所延伸出來的,是Moore對於開膛手傑克的社會現象最關鍵的評述。高爾在書中自稱"我締造了二十世紀",而Moore在書中也明白表示,他想透過這個故事讓讀者看出歷史進程沒有巧合;在From Hell中,二十世紀的災難,以及歐陸文明過往的罪孽,早在維多利亞時代發生開膛手傑克這樣的事件時,就已經被明確體現出來了。
無論你能不能認同Moore在書中觀點,From Hell如今都已是一本重要的歐美漫畫與文學作品。它可以說是文學、歷史與漫畫三者一次難得的美好聯姻,也是Moore最傲人的創造之一。
福斯影業在2001年時曾經看中From Hell對開膛手傑克的陰謀論解釋,而請Hughes brothers將漫畫截頭去尾,拍成了一部死氣沉沉卻毫無知性可言的"開膛手",可以說是對於Moore視野的極大背叛。 小螢幕上,Don Murphy在2014年開始嘗試在FX打造From Hell的電視劇,但是否會成真,四年後的今天,我們仍不得而知。
(撰文:桑妮)